熬制老抽酱油 ID：500590312/摄图网
这个国庆假期，长期为国人提供调味品的海天味业遍尝了它一直酿造的滋味：酸甜苦辣咸。
起因有些无厘头：部分短视频博主发视频调侃海天味业的酱油是“海克斯科技食品”，国外售卖的海天酱油配料表上无添加剂，只有水、大豆小麦、食盐等天然原料，而国内售卖的海天酱油除了上述天然原料外，还有较多添加剂，因此质疑海天酱油国内外“双标”。这样的质疑其实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，因为这些质疑不仅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，还有违常识且暴露自己的无知。众所周知的一句话是：抛开剂量谈毒性，就是耍流氓。这句话对伪科学颇具杀伤力，添加剂亦是同理。但偏偏海天味业9月30晚就此煞有其事地发布了一则《严正声明》，大意是海天所有产品按照《食品安全法》生产，添加剂的使用符合国家标准和相关法律法规，一举将自己送上了热搜。这声明，更像是废话。这就好比，市场上的普通鸡蛋，被质疑喂养了鸡饲料，不是笨鸡蛋，但回应却说饲料是合法的，鸡蛋质量也是符合国家标准的。答非所问。两种产品嘛。如果没有后续的话，一度让人以为这是海天味业事件营销的“骚操作”。但10月4日深夜，海天味业再次发布《中国品牌企业的责任、担当与呼吁》声明，除了强调海天售卖的国内国外产品内控标准是一致的，并未“双标”，更是将一瓶酱油上升到“民族”高度。海天味业还表示，对在事件中“悉意造谣中伤”海天品牌的短视频账号，己委派专业律师团队调查取证，并将恶意造谣者、传播者的法律责任追查到底。这样急赤白脸实也大可不必。作为一家调味品界的龙头企业，有质疑的声音是正常的，也是有必要的。真金不怕火炼，真理越辩越明。海天味业应该有这样的格局。综览整个事件，其背后凸显的真问题实际上有两个：一个是海天味业含添加剂的酱油产品质量与营养问题，另一个则是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信息的不对称。质量与营养问题对于添加了食品添加剂的酱油产品，被称为“海克斯科技食品”，海天味业应该感觉是颇为委屈的。“海克斯科技”是游戏用语，原指一种魔法和科技融合的顶尖技术。而在短视频博主口中，它成了将食材“化腐朽为神奇”的一种方式。比如：奶茶是用奶精粉和植脂末调配而成;燕窝是明胶片和植脂末加糖浆泡出来的;羊汤是自来水中添加了三花淡奶……这基本等同于假冒伪劣了。
食品检测 ID：500890004/摄图网
海天酱油添加的食品添加剂被质疑的主要是苯甲酸钠。有网友算了一笔账：苯甲酸钠1克1分钱，每公斤添加1克，500ML/瓶的酱油也就添加苯甲酸钠0.5克，成本0.5分钱。如果用比苯甲酸钠毒性小些的添加剂山梨酸钾，成本是苯甲酸钠的3倍，每瓶成本也就多1分钱，1亿瓶海天酱油也不过100万元的成本。
这是质疑，海天酱油没有给国人用“更好的”山梨酸钾。苯甲酸钠是老牌防腐剂，其与人体的胃酸会发生反应,生成苯甲酸,苯甲酸有一定的毒性。如果长期服用,可引起人体慢性苯中毒。需要说明的是，山梨酸和山梨酸钾的毒性的确比苯甲酸钠和苯甲酸小，相对更加安全。但苯甲酸和苯甲酸钠的优势是在空气中比较稳定，山梨酸和山梨酸钾则是在密封状态下很稳定。从酱油的应用场景来看，一瓶酱油在日常家庭中，从开封到使用完毕，一般至少十天半个月。客观来说，使用苯甲酸钠作为添加剂有其合理性。按我国国标，每1000g酱油中苯甲酸钠不得超过1g，山梨酸钾的最大允许使用量则是1.5g/kg。还是那句话：抛开剂量谈毒性，就是耍流氓。因此也有网友算了不同的另外一笔账：酱油用量按一家三口30g/日、人均10g算，苯甲酸钠日摄入量0.01g。然后说田鼠每天喂0.4g苯甲酸钠会病变。东方田鼠平均体重50g=50公斤体重的人每天吃400g苯甲酸钠=摄入量超标4万倍=每天喝400公斤酱油。酱油作为最常用的调味品之一，国人真正关心的还是其安全与健康。所以海天味业回应，“按照《食品安全法》生产，添加剂的使用符合国家标准和相关法律法规”显然有隔靴搔痒之嫌。这不是任何一家食品企业应该做的吗?因为没有针对性，海天味业的回应难以共情，结果反而“坐实添加剂”，陷入舆论的漩涡。海天味业的回应完全可以更有针对性，比如怎样确保一瓶酱油的质量安全;公开为什么要在酱油中添加苯甲酸钠，一瓶酱油中添加的苯甲酸钠的剂量是多少;公开一瓶酱油的营养成分及含量等。海天味业的回应也完全可以更有人情味，比如悬赏10万元，寻找其“不达标”酱油产品。堵不如疏。类似的做法，比追究“造谣者”的法律责任要自信，要大气，也更能化被动为主动。消费者有选择的权利海天酱油被广泛质疑的还在于，国内国外产品的“双标”。不过“双标”不是质量安全问题，而是道德问题。当然，道德问题同样具有杀伤力。海天味业对此倒是有针对性地回应，海天售卖的国内国外产品内控标准是一致的，并未“双标”。其实这种回应完全可以更简单易懂：不同的两种产品。
海天官网截图
海天味业完全可以解释，生产的酱油产品是分系列的，产品种类很多，有高、中、低端产品的划分很正常。就像茅台酒，不只有“飞天”，还有茅台王子、茅台迎宾一样，产品不同，口味不同，品质不同，价格不同。
类似于抛开剂量谈毒性，抛开产品谈标准，同样不科学。现实中，海天味业也的确生产不含添加剂的酱油产品，只是价格要比含添加剂的酱油高出不少。美国、日本也并非不生产含有添加剂酱油，但同样是不含添加剂的“纯天然”酱油价格高。为什么同样是酱油，有些含添加剂，有些不含添加剂?为什么含添加剂的价格低，不含添加剂的价格高?含添加剂的酱油营养成分和不含添加剂的有什么区别?这些才是海天味业应该解释的真问题。不得不说，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，是引发疑虑的重要原因。生产者掌握核心信息，而消费者往往只能从外包装上管中窥豹。还以茅台酒为例，虽然茅台酒的信息也不怎么透明，但至少公众知道，茅台王子、茅台迎宾和茅台“飞天”不是同样的产品，因此价格不一样。当然，海外的“飞天”茅台价格和国内也有“双标”之嫌，茅台官方曾解释：国外给茅台酒的定价是根据国外消费者的消费习惯所制定。也没有什么说服力。信息不透明可以说是国内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存在的通病，而这一“通病”，有必要打破。而打破者，只能来自于掌握话语权的生产厂家。毕竟，对消费者来说，拥有知情权和选择权是题中之义。就像曾经的“碘盐”和“无碘盐”争论，最终以无碘盐广泛面市收尾。只要不是禁品，任何一种理由，都不能剥夺消费者选择的权利。产品价格高也罢低也罢，产品质量高也罢低也罢，只要信息透明就好，最终怎样选择，那都是消费者的权利。
本刊记者/杨顺兴 文/马辉
